第一章·退稿余烬
我盯着平板电脑上第七封退稿邮件,感觉编辑的语音消息像是一把冻了三个月的冰锥子直接捅进我天灵盖。
"程小姐,您画的不是孩子,是冰雕。"电子女声带着滋滋电流声,活像是从阴间打来的差评电话,"建议您先去看看心理医生再考虑创作儿童插画呢~"
"淦!老娘画了三个月就换来这?"我反手把平板砸进沙发,结果这破设备在靠垫上弹了两下,居然坚强地继续播放:"顺便提醒,《雪娃娃》系列周边开发项目已经终止..."
窗外初雪下得像甲方临时改需求一样突然。我抓起那叠画稿就开始撕,纸张碎裂的声音意外解压。所有《雪娃娃》画作里的红围巾都缺着右半边——就像我记忆中永远拼不完整的童年碎片。
"第七次退稿纪念仪式现在开始。"我对着空气举杯,杯底三天前的咖啡渣散发着社畜的芬芳。墙角那个边缘带着七道划痕的铁盆就是我的人生耻辱柱,前六道是铅笔画的,今天新鲜热乎的第七道用的是我咬破嘴唇抹上去的血色。
碎纸片在铁盆里堆成小山丘,打火机"咔嗒"一声,火苗窜起来的瞬间,窗外"砰"地炸开一朵烟花。我手一抖,火苗直接给我的空气刘海做了个离子烫。
"绝了!现在连烟花都来搞我心态?"我骂骂咧咧地甩着手,却发现盆里的火焰突然变成了温暖的橙红色。那些碎纸片居然自己折成了小纸船,在火海里漂得那叫一个欢快,活像是赶着去参加前任葬礼。
烧到第十三张时,有张残片突然开始摆烂。火舌舔到雪娃娃耳后的月牙胎记就自动拐弯,活像是遇到了防火墙。我拿镊子夹起来一看,背面褪色的钢笔字让我差点把铁盆踹翻——"妞妞,今天冬至要戴好围巾"。
"???这什么阴间操作?"这字迹跟我那本翻烂了的生母日记一模一样!还没等我打开百度查"焚烧画作触发灵异事件怎么办",盆里的灰烬突然开始蹦迪,转眼组成了个歪脖子小雪人,耳后还别着片鹅黄色毛线碎屑。
我手指刚碰到那片毛线,突然眼前一黑——不是熬夜那种黑,是被强行塞进婴儿襁褓里的那种黑。羊绒毯子裹着奶香味的触感从指尖直冲天灵盖,吓得我直接把镊子扔出了大气层。
"咚咚咚!"砸门声比广场舞大妈的音响还暴躁,墙皮扑簌簌掉下来一大块,露出底下90年代医院产房特有的那种绿色墙漆,活像是长满了苔藓的丧尸皮肤。
"701的丧门星!大半夜烧纸钱咒谁呢?"老张的怒吼混着二锅头的酒气从门缝渗进来,"我闺女就是被你们这种......"
我翻着白眼把门拉开一条缝,结果这醉汉一个踉跄直接卡在门缝里。老张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突然瞪得像铜铃,死死盯着我手里的灰烬雪人:"这崽子...怎么像妞妞?"
空气突然安静得能听见雪花落地声。老张口袋里"咣当"掉出个二锅头瓶子,我眼睛黏在瓶身的贴纸上挪不开了——"冬至暖身酒",跟我生母日记里写的一字不差。
"大叔,您这碰瓷还带剧本杀?"我刚想关门,老张突然跟丧尸似的伸手就抢那个灰烬雪人。推搡间他口袋"刺啦"裂开,掉出个蝴蝶发卡。塑料水钻在月光下闪得像个迪厅灯球,我弯腰去捡的瞬间,那破发卡突然抖得跟帕金森似的,蝶翼"唰"地投出道光影——正好是我耳后胎记的等比放大版。
老张的哭声比指甲刮黑板还刺耳:"十五年...它终于动了..."这醉汉跪在地上抖得像筛糠,鼻涕眼泪糊了满脸。我正想摸手机拍下这迷惑行为大赏,走廊突然响起《生日快乐》电子音,居然来自墙角的破玩具车——那车锈得都能进历史课本了,此刻却自己发动起来绕着我们转圈。
"绝了!现在连玩具车都成精......"我的吐槽被"轰"的爆炸声打断。铁盆里的火星子不知怎么引燃了废纸堆,老张突然跟超级赛亚人附体似的撞开门,第一反应居然是扑向那些燃烧的画稿:"别烧了妞妞的画!"
这老头徒手拍灭火苗的动作比消防员还专业,手背烫出的水泡看着像刚出锅的汤圆。我正想给他喷点云南白药,突然发现救出来的《雪娃娃》画稿背面透着光——老张女儿三岁时的涂鸦"爸爸和蝴蝶"正慢慢显形,而那个蝴蝶轮廓跟我胎记重合得像是Ctrl+C再Ctrl+V。
消防车呜哇呜哇赶来时,肇事铁盆早就凉透了。我蹲在走廊数墙上的焦痕,突然发现门把手上挂着个保温杯。拧开一看,红糖姜茶里飘着的艾草叶组成了个歪歪扭竖的笑脸。
"三长两短是'爸爸回家'。"对门传来老张沙哑的嗓音,"再报警老子往你门锁里灌二锅头!"
我翻了个史诗级白眼,回屋把那些涂鸦扫描成电子版。打印机"嗡嗡"响的时候,我突然发现画面角落有行小字:"程阿姨梳的头真好看"。电脑屏幕的蓝光里,铁盆残余的灰烬正悄悄凝成琥珀色的结晶,里面封着的一根白发在月光下泛着珍珠光泽。
窗外的雪还在下,我摸了摸耳后的月牙胎记。手机突然震动,编辑发来新邮件:"关于《雪娃娃》的周边开发,我们有个大胆的想法......"
第二章 铜钱指路
雪粒子敲打着陈阿婆家的窗棂,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无数细小的手指在轻轻叩门。我蜷缩在炕沿,铜钱在指间翻飞,冰凉的金属表面已经被我的体温捂得温热。这是第七次占卜了,前六次铜钱都毫无悬念地指向同一个方向——那口摆在堂屋正中的樟木箱。
"丫头,再搓那铜钱都要被你盘出油光来了。"陈阿婆的烟袋锅在炕沿上轻轻一磕,几点火星溅落在青砖地面上,转瞬即逝。她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却带着某种不容抗拒的力量。
我撇了撇嘴,拇指一弹。铜钱在空中划出一道闪亮的弧线,落在樟木箱前的地面上,滴溜溜转了几圈,最后竟"咔嗒"一声,不偏不倚地卡进了锁孔里。
"这......"我盯着严丝合缝的铜钱,后脖颈的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这枚乾隆通宝是我妈留下的唯一遗物,此刻却像个钥匙般插在锁眼里,仿佛冥冥中自有定数。
陈阿婆的嘴角扯出一个古怪的笑纹,皱纹里藏着几十年的风霜。"你妈当年也这样,"她慢悠悠地说,枯枝般的手指在箱盖上轻轻一抚,"扔铜钱专往锁眼里钻。"
随着"吱呀"一声响,樟木箱的盖子缓缓开启。一股陈年的艾草香扑面而来,混合着樟脑和岁月的气息,熏得我眼眶发热。箱底静静地躺着一件百家衣,粗布底子上缝着九十八块碎布,五颜六色,大小不一,唯独右下角缺了一块,露出几根倔强的线头。
我伸手想去触碰,却被陈阿婆一把攥住手腕。她的指甲缝里还残留着艾草渣,粗糙的掌心像树皮一样刮着我的皮肤。"你妈临了攥着剪子,"她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说要补上自家姓......"
话音未落,那些碎布突然无风自动,簌簌作响。鹅黄的绸子挨着靛蓝的麻布,绛红的缎子贴着月白的棉纱,眨眼间竟拼出一个婴儿的轮廓。我耳后的月牙胎记突然火烧似的疼了起来,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针在皮肤上轻轻一刺。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咣当"一声巨响。老张顶着一头风雪闯了进来,棉袄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百家衣上那块墨绿缎子,喉结上下滚动着,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了嗓子眼里。
"这料子......"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我家妞妞满月穿的肚兜......"
陈阿婆的烟袋锅"啪"地敲在炕桌上。所有布片哗啦啦翻了个面,密密麻麻的祝福语突然暴露在昏黄的煤油灯光下——"赵嫂子赠,愿孩儿眼明心亮"、"钱婆婆给,盼娃儿筋骨强健"......最小那块蓝布背面歪歪扭扭地写着:"王婶子凑的,求菩萨保佑妞妞腿脚康健"。
窗外的风雪突然大了起来,呼啸着拍打窗棂,窗户纸"哗啦啦"响得像谁在翻动一本陈年的账本。老张的手抖得厉害,那块墨绿缎子在他指间簌簌作响,边缘竟渐渐泛起焦黑色,像是被无形的火舌舔过。
铜钱突然从锁眼里跳出来,"当啷"一声滚到我脚边。我弯腰拾起时,发现钱孔里凝着一滴血珠,在百家衣上洇出一小片暗红。陈阿婆的顶针不知何时扎破了手指,血珠子顺着铜钱上的"乾隆通宝"四字凹槽慢慢爬行。
"血卦金我替你付了。"她的声音突然轻得像飘落的雪沫子,"你妈当年......"
一阵穿堂风"呼"地卷过,将后半句话撕成了碎片。炕桌上的煤油灯猛地蹿高又矮下去,墙上的影子跟着晃了晃,依稀是个女人佝偻着剪衣裳的剪影。我揉了揉眼睛,那影子又恢复了正常。
老张突然踉跄着后退两步,那块墨绿缎子从他指间飘落,在半空中就化成了灰烬。他的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屋外传来"咔嚓"一声,不知是哪根树枝被积雪压断了。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铜钱,血珠已经凝固,在钱面上留下一道暗红的痕迹。百家衣上的九十八块碎布安静如初,只有那块空缺处,线头微微颤动,像是在等待什么。
陈阿婆慢慢收起烟袋,从怀里掏出一把生了锈的剪刀,放在百家衣旁边。剪刀刃口闪着冷光,把手处缠着的红线已经褪色发黑。"时候到了,"她喃喃道,"该补上了。"
屋外的风雪更急了,呼啸声如同某种远古的呼唤。我盯着那把剪刀,突然明白过来——那缺失的第一百块布,或许从来就不在别处。
第3章 胎发诅咒
铜铃炸裂的时候,我正在研究那根缠着胎发的钢笔。
"啪——"
铃铛碎得很有艺术感,金属片四散飞溅,活像过年放的小摔炮。里面掉出来的不是铃舌,而是一盘微型磁带,长度跟我的小拇指差不多,上面还沾着某种结晶,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这玩意儿是铃铛还是间谍设备?"我捏起磁带,指尖蹭到那些结晶,触感像是干涸的盐粒,带着某种陈年的腥气。
老张的旧录音机摆在墙角,积了灰的按键上还贴着"妞妞专用"的卡通贴纸。我把磁带塞进去,按下播放键。
磁带"滋啦"响了三秒,传出一个女人虚弱的声音:"妞妞的胎发要……"
**——咔。**
后半句被硬生生掐断,背景音里传来金属器械碰撞的"叮当"声,听着像是产钳被扔进托盘。录音机突然开始疯狂倒带,转轴"吱吱"尖叫,活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
"……这破机器是闹鬼了还是咋的?"我拍了拍录音机,结果它直接给我表演了个自动换面,开始播放B面——
**"保哪个?当然是……(刺耳杂音)……家属签字了就行。"**
男人的声音,冷静得像是菜市场挑鱼。
我手一抖,钢笔从指间滑落,笔尖在宣纸上划出一道墨痕。那缕缠在笔杆上的胎发突然蠕动起来,像是被风吹动的蛛丝,缓缓地、诡异地……开始自行编织。
"……卧槽?"
胎发在纸上扭成"长命缕"的形状,墨迹跟着晕开,先是工整地浮现"3.2kg",接着突然暴溅,化作血红色的"2.8"。
老张推门进来的时候,我正举着那张宣纸对着灯看。他手里拎着半瓶二锅头,醉眼朦胧地瞥了一眼:"哟,练书法呢?"
"你闺女出生时多重?"我问。
他愣了一下:"二斤八两。"
宣纸上的"2.8"突然渗出一滴墨,落在胎发编织的"长命缕"上,发丝立刻蜷曲变黑,像是被火烧过。
老张的酒瓶"咣当"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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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蹲在仓库里,用紫外线灯照那本病历。
泛黄的纸页上,涂改液覆盖的痕迹在紫光下无所遁形——原笔迹写着"Apgar评分9",被硬生生改成了"6(需抢救)"。但最诡异的是,所有被涂掉的数字"9",在月光下会浮出一层金粉,闪闪发亮,像是某种嘲弄。
"这啥?医疗界的隐形墨水?"我戳了戳那些金粉,指尖沾上一点,搓了搓,竟然有种滑石粉的质感。
老张没说话。他盯着病历上的金粉,眼神发直,手里的紫外线灯微微发抖。突然,他抄起酒瓶就往墙上砸——
**"砰!"**
玻璃碴四溅,有一片划过我的脸颊,凉丝丝的。我正要骂人,却看见那些碎片里映出个模糊的影子:一个瘦削的女人,正对着空气梳头,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婴儿。
我猛地转头看向墙角的破镜子。
镜子里什么都没有。
只有地上那堆玻璃碴,每一片都映着那个梳头的女人。
---
胎发在仓库墙上投下两个婴儿的轮廓。
左边的那个耳后有月牙胎记,完好无损;右边的那个头上有一道明显的产钳印,但面部模糊不清,像是被人用手抹去了五官。
"这啥?阴间版找不同?"我干笑一声,伸手去摸墙上的投影。
指尖触到光影的瞬间,两个婴儿突然同时转头——
"咔嚓。"
钢笔在我口袋里自己按下了笔帽。
月光从仓库的高窗斜斜照进来,病历上那些金粉数字突然开始流动,像是融化的黄金,慢慢组成了一个名字:
**周明德。**
老张的呼吸声骤然粗重。他弯腰捡起一块玻璃碎片,碎片边缘还沾着二锅头的残液,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琥珀光。
"十五年了……"他哑着嗓子说,"原来他问的'保哪个',是这个意思。"
玻璃碴里的女人还在梳头,一下,一下,梳齿间缠绕着某种黑色的发丝,既像是胎发,又像是……
被剪断的录音带。
第4章 血色笔记
我蹲在老宅墙角,铜钱在掌心烫得像是刚出炉的山芋。这破房子墙皮剥落得跟牛皮癣似的,唯独那块砖新得扎眼——像是昨天才被人塞回去。
"妈,您老人家要是真在天有灵,就别让我撬错砖。"我掏出水果刀往砖缝里捅,"不然物业找上门,您闺女可赔不起。"
刀尖刚插进去,墙缝里突然渗出几滴暗红色的液体,顺着刀刃往下淌。我手一抖,砖块"哗啦"一声掉在地上,一本泛黄的《梳头手札》拍在我脸上,书页间夹着的干枯艾草簌簌往下掉,呛得我连打三个喷嚏。
半块鹅黄色绸缎慢悠悠飘落,上面还沾着铁锈似的污渍。我伸手去接,指尖碰到绸缎的瞬间,耳边突然响起"咔嚓"一声——像是剪刀剪断布料的声音。
"好家伙,这藏私房钱的手法够别致啊......"我强压住心头的不安,把绸缎举到阳光下细看。布料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人仓促撕开的。指腹突然传来刺痛,转头发现砖洞里居然竖着一把生锈的钥匙,尖头朝上,活像在比中指。
钥匙柄上刻着"西3",我鬼使神差地把它插进《梳头手札》血渍最厚的那页。整本书突然跟触电似的抖起来,我差点把它扔出去,结果封面"啪"地弹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血字。
"2985页:周医生说胎位不正,但妞妞在梦里跑得可稳......"
我手指刚碰到这行字,纸页上的血迹突然化了。不是那种晕染开,是像巧克力遇热似的慢慢塌陷,最后变成个完美的泪滴形状。窗外阳光突然斜射进来,墙面上"唰"地浮现出一个梳头女人的剪影。
"卧槽!"我往后一仰,后脑勺重重磕在墙上。剪影手里的梳子突然掉落,我右手跟着一阵发麻,像是被电击了。低头一看,地上真特么有把梳子,梳齿间卡着颗纽扣,白底蓝字印着"市一院",还有半截标签,上面"镇静剂X型"几个字像是被人用指甲反复刮过。
老张踹门进来时,我正用纸巾包着那颗纽扣研究。他满身酒气地凑过来,看见我手里的鹅黄绸缎突然僵住,酒都醒了大半:"这料子......"
他哆哆嗦嗦从怀里掏出块肚兜残片,两块布拼在一起严丝合缝,编号"017"和"018"连起来像个不等号。
"当年医院给难产产妇统一发的。"老张的醉眼突然清明得吓人,手指摩挲着布料边缘,"妞妞走的时候......裹的就是这个。"
我鼻子一酸,眼泪砸在《梳头手札》上。血字突然像活了一样开始重组,最后拼出句新的话:"若我不测,钥匙在......"
后半句被陈阿婆的突然出现打断了。老太太拄着拐杖站在门口,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她枯瘦的手指指着书上那片喷射状血迹:"这血是你出生那天的,你妈用最后的力气......"
我鬼使神差地把整本书按进水盆里。血丝像红珊瑚似的在水里舒展,最后组成一张完整的产房平面图。"药品柜"的位置画着个狰狞的骷髅头,"护士站"旁边写着"录音带在......"字迹到这里突然断掉,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
老宅突然响起"哒、哒"声,像是梳子有节奏地敲击桌面。凌晨三点的月光透过破窗,把那个梳头剪影照得格外清晰。这次我看清了——她梳的不是头发,是缠着胎发的红线,一缕一缕,编成"长命缕"的形状。
"要报警吗?"我听见自己声音发飘。
老张盯着水盆里的血图,突然笑了,笑声比哭还难听:"报什么警?这案子......"他指了指墙上那个永不消散的剪影,"二十年前就结案了。"
水盆里的血突然沸腾了一下,浮出最后两个字:"救我"。与此同时,梳子敲击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婴儿微弱的啼哭声,从墙缝里隐隐约约地传出来。
我猛地站起来,膝盖撞翻了水盆。血水在地上蔓延,竟然自动分成两股,一股流向那把生锈的钥匙,一股流向门口。陈阿婆的拐杖突然"咚"地杵在地上:"时辰到了。"
老张的脸色变得惨白,他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一盘老式录音带,上面用褪色的笔迹写着:"1999.11.8 程接生记录"。录音带表面的透明窗里,能看到磁带上有几处明显的剪接痕迹。
"我一直不敢听这个,"老张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现在......该让它说话了。"
录音机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老宅里格外刺耳。先是几声模糊的呻吟,接着是一个女人虚弱的声音:"周医生......求求你......"突然插入一个冷静的男声:"注射X型镇静剂,剂量加倍。"然后是剪刀"咔嚓"的声响,和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妞妞!"
这声呼喊同时从录音机、从墙缝、从我们三个人的嘴里喊出来。墙上的剪影突然转头,梳子掉在地上,碎成两半。一半刻着"生",一半刻着"死"。
我弯腰去捡,发现断裂处渗出新鲜的血液,在地板上汇成一行小字:"西3柜,第三格"。
第5章 诊室暗涌
我戴着淘宝29块9包邮的劣质假发,坐在诊室冰凉的检查床上,感觉自己像个待宰的羔羊。护士机械地录入信息时突然"咦"了一声:"又是右耳有胎记的..."她猛地闭嘴,但电脑屏幕已经不受控制地弹出一份尘封已久的档案。
"1996-11-07 程氏女婴 3.2kg→2.8kg(修正)"
显示器边缘突然渗出淡黄色液体,在桌面上蜿蜒成一道诡异的痕迹。我凑近闻了闻,那股腥甜的气味让胃部一阵抽搐——这分明是羊水的味道!护士像见了鬼似的猛敲键盘,结果整个系统突然播放起走调的《摇篮曲》,在空荡荡的诊室里回荡出毛骨悚然的回声。
"周医生马上就到。"护士逃命似的冲出诊室,白大褂下摆蹭到了显示器旁的液体,晕开一片红褐色的污渍。我趁机溜进洗手间,镜子里的倒影突然扭曲变形——等等,那根本不是我的脸!镜中分明是个90年代打扮的护士,正在把一盘录音带塞进通风管道,护士帽下漏出的一缕银发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刺眼。
"卧槽!"我伸手触碰镜面,指尖传来的却不是预期的冰凉,而是一种诡异的温热。更可怕的是,镜中的自己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最后变成婴儿大小。就在这时,诊室门被敲响:"检查做完了吗?"周明德的声音温和得像是涂了蜜的刀锋。
我反锁洗手间的门,颤抖着掏出那把"西3"钥匙。镜框边缘一个隐蔽的锁孔在灯光下若隐若现,钥匙插入的瞬间,整面镜子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般荡漾起来。镜中景象不再是狭小的洗手间,而是一排阴森的药品柜——每个柜门都贴着产妇的死亡日期,整齐得像是殡仪馆的骨灰寄存架。
最下层那个标着"11月"的柜子发出"咔哒"一声轻响,缓缓自动打开。并列摆放的两个药瓶上分别贴着"程"和"李"的标签,瓶身上印刷着:"X型镇静剂,产妇用(试验组)"。我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药瓶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露出瓶底粘着的两张婴儿脚环——编号017和018,像一对被强行拆散的连体婴。
我掏出手机想要拍照取证,摄像头对准药瓶的瞬间,屏幕突然显示"文件加密中...",接着跳出一张程秀兰梳头的像素画。画质模糊得像打了马赛克,但梳齿间卡着的那枚纽扣却清晰可辨——和我在老宅找到的那枚一模一样。
"在找这个吗?"周明德的声音突然在背后炸响。我惊得手机脱手,屏幕在撞击地面的瞬间碎成蛛网状,裂纹间竟然诡异地组成了八卦中的"泽水困"卦象。
他的金丝眼镜反射着刺目的冷光,我耳后的胎记突然传来灼烧般的剧痛。更可怕的是,在他镜片的反光里,分明映出两个婴儿的哭脸——一个耳后有月牙胎记,一个头顶产钳伤痕。
诊室灯光突然全部熄灭,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寂静中响起稚嫩的童声:"妈妈..."紧接着是周明德撕心裂肺的惨叫:"别过来!"当应急灯重新亮起时,我发现自己独自站在药柜前,柜门夹着一缕银发——在昏暗的灯光下,它和陈阿婆给我的那根遗发闪着同样的珍珠光泽。
走廊尽头传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我慌忙将药瓶塞进裤兜。玻璃瓶身冰凉的触感透过布料传来,仿佛攥着一块永不融化的寒冰。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滴在玻璃上划出的痕迹,像极了那幅血水显现的产房平面图上标注的逃生路线。
我蹲下身假装系鞋带,发现检查床底下粘着一片发黄的便签纸。上面用褪色的钢笔写着:"西3柜第三格,记住,他有两个诊室..."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但最后那个感叹号却格外用力,几乎划破了纸面。
诊室门把手突然转动,我飞快地把便签塞进鞋袜。周明德推门而入时,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钢笔——笔帽上刻着的"ZMD"三个字母,在灯光下闪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程小姐是吧?"他推了推眼镜,"听说你对我们医院的产科历史很感兴趣?"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像是一条发现猎物的毒蛇。诊室里的温度似乎突然下降了几度,我裸露的手臂上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就在这时,诊室里的电子钟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显示屏疯狂闪烁起来。周明德脸色骤变,而我的胎记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是有人在用针扎那个月牙形的印记。
"看来今天的检查要改期了。"周明德的声音依然平稳,但我注意到他握着钢笔的手指已经泛白。他转身走向门口,白大褂下摆扫过我的小腿,布料上残留的消毒水味里,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当诊室门终于关上,我瘫坐在检查床上,发现手心全是冷汗。窗外雨势渐大,雨滴拍打玻璃的声音像是无数细小的手指在叩击。我摸出裤兜里的药瓶,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里面浑浊的液体中,悬浮着某种细小的、像是胎发一样的黑色物质。
走廊尽头又传来高跟鞋的声音,这次越来越近。我攥紧药瓶,突然意识到——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第6章 雪镜双生
废弃产房的铁门在寒风中发出"吱呀"的呻吟,我裹紧围巾蹲在雪地里,素描本垫在膝盖上发抖。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画着那个永远缺一角围巾的雪娃娃。
"最后一笔..."我吹开橡皮屑,突然发现画上的雪娃娃变成了双胞胎。两个圆滚滚的小家伙肩并肩站着,围巾居然他妈的拼完整了!
"见鬼了?"我揉了揉眼睛,画纸边缘突然浮现一行针尖大的小字:"谁在3号床?"橡皮擦过字迹的瞬间,面前的雪地"哗"地塌陷出一个婴儿形状的坑,活像有人在这儿埋了个透明小孩。
我耳后的胎记突然刺痛,手指不受控制地按向雪面。积雪立刻像被按了暂停键的录像带,开始倒放二十年前的场景——
程秀兰的虚影浮现在雪地上,她枯瘦的手指握着梳子,每梳一下都有血珠顺着梳齿往下滴。突然画面一闪,变成个蓬头垢面的孕妇在惨叫:"妞妞的头卡住了!"这声音我熟,是老张媳妇。
最瘆人的是接下来这一幕:周明德站在两张产床中间,左右手各拿一支注射器,同时扎进两个产妇的胳膊。他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钢笔,笔帽上"ZMD"三个字母在幻象里都闪着冷光。
兜里的铜钱突然烫得能煎鸡蛋,雪地里传来清晰的录音:"试验组017-018,注意记录Apgar评分变化。"这声音冷静得像个AI,完全不像刚才那个惨叫的孕妇。
我哆嗦着翻开素描本,发现双胞胎雪娃娃的围巾花纹拼起来居然是"西3"——这不就是那个该死的产房编号吗?更诡异的是,其中一个娃娃耳后有一抹金色颜料,在月光下显出的竟然是镇静剂化学式!
"程丫头!你蹲这儿修仙呢?"老张的破锣嗓子吓得我差点把素描本扔出去。他拎着二锅头晃晃悠悠走过来,看到雪地上的幻象时,酒瓶直接掉地上摔了个粉碎。
"春梅?"老张的声音突然年轻了二十岁。他扑向妻子惨叫的那个幻象,双手疯狂刨雪,像是要把二十年前的媳妇从地狱里挖出来。指甲缝里全是雪和血,最后挖出半块锈蚀的铭牌:"李XX之女 试验组018"。
老张突然安静得像具尸体:"原来妞妞是...被杀的。"他手指摩挲着铭牌,积雪在他脚下慢慢变红,像是地底渗出了血。
我耳后的胎记突然火烧般疼起来,素描本上的金痕同时发光。所有画过的雪娃娃开始在纸面上移动,像被无形的手推着重新排列。现实中的雪地浮现出完整的产房平面图,而我最新那页素描上,程秀兰的虚影比了个手势——
三根手指(第3产床),握梳姿势(梳尖直指周明德的幻影)。
风雪突然大了起来,远处传来救护车的警笛声。老张把铭牌揣进怀里,从雪堆里扒拉出个生锈的针管递给我:"当年...他们就是用这个..."
针管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刻度已经模糊,但针尖那点干涸的血迹,在雪地里红得刺眼。
第七章 发带为证
"这破空调是打算把我们烤成北京烤鸭吗?"
我踮着脚调整《雪娃娃》画框的位置,汗珠顺着太阳穴往下淌。展厅温度莫名其妙飙到了30度,连画框摸起来都烫手。就在我鼻尖蹭到画框夹层时,一股熟悉的药味直冲脑门——这他妈绝对是镇静剂的味道!
"程小姐,您的'雪夜回忆'主题展真是...别具一格。"
一个穿着高定西装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后,递来的烫金名片上印着"艺术评论家张涛"。我余光瞥见他袖口沾着淡黄色粉末,跟周明德药柜里那瓶"X型镇静剂"一个色号。
"谢谢啊张老师,"我假装热情地握住他的手,"您这粉底液蹭袖口了。"趁机把他袖口的粉末抹在了随身带的检测试纸上。试纸瞬间变得比我的花呗账单还红。
"滴——"电子导览屏突然集体抽风,我的艺术家简介被替换成"精神病患者程某,长期接受心理治疗"。还没等我开骂,所有屏幕又齐刷刷跳转到一段模糊的监控画面——产房里,穿着白大褂的周明德正同时给两个产妇注射。
"卧槽!这是什么高科技行为艺术?"围观的艺术生们纷纷举起手机。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大叔"不小心"撞倒了射灯,火苗"噌"地窜向陈列着程秀兰发带的玻璃展柜。
最魔幻的是,火焰竟然沿着血迹的纹路燃烧,最后组成了歪歪扭扭的"救命"两个字!医药代表手里的咖啡"啪"地掉在地上,褐色液体溅到旁边的画作上。原本褪色的血迹突然变得鲜红刺眼,还渐渐浮现出一幅完整的产房平面图。
"这、这不可能..."他踉跄着倒退,后背撞上展柜。玻璃柜门映出的不是他的倒影,而是一个浑身青紫的婴儿。黑客的笔记本突然自动播放音频:"周主任,试验组018的尸检报告需要修改...家属那边..."
保安大叔的制服纽扣"啪啪啪"接连崩开,露出里面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胸口绣着的"017"编号清晰可见。老张不知从哪窜出来,抡起珍藏版的二锅头就砸:"老子想起来了!这杂种当年就是产房保安!"
酒瓶爆裂的声音引来全场注目。医药代表瘫坐在地上哭喊:"周医生说只是弄脏几幅画..."黑客的U盘从口袋滑出,监控画面立刻切换成医药回扣清单和试验数据。
我弯腰捡起地上被烧焦的导览册,发现灰烬组成了一个完整的二维码。扫码出来的第一条记录,赫然是周明德发给医药代表的短信:"不惜一切代价毁掉发带证据,报酬加倍。"
展厅突然断电,黑暗中只有我耳后的胎记在隐隐发烫。当应急灯亮起时,三个破坏者已经不见踪影,只剩地上一滩咖啡渍,在紫外线灯的照射下闪着荧光的"杀人"二字。
"快看这个!"一个艺术生突然惊呼。被咖啡泼过的画作正在发生变化,颜料层下渐渐显露出另一幅画面:两个并排的产床,中间站着穿白大褂的周明德,他手里的注射器针头闪着寒光。
网红主播的手机镜头突然自动对焦到地上的名片残片,虽然关键信息被打码,但"周明德"三个字清晰可见。直播间弹幕瞬间爆炸:"这是那个著名妇产科专家?""细思极恐!""求深扒!"
角落里,老张正用酒瓶碎片划开保安留下的制服。内衬口袋里掉出一张发黄的工作证:1996年产房特别安保,证件照上的年轻人眼神阴鸷,胸前别着的正是那枚刻着"ZMD"的钢笔。
"找到了!"一个戴眼镜的女生举着紫外线灯照向画框夹层,镇静剂粉末在紫光下组成了"杀人凶手"四个大字。她的同伴立即掏出手机录像:"这可是铁证!"
展厅大门突然被撞开,一阵穿堂风卷着雪粒呼啸而入。所有的画作在同一时刻发出"哗啦啦"的响声,画中的雪娃娃们齐刷刷转过头,看向门口的方向。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那幅最大的《雪娃娃》突然从画框里掉了出来。画纸背面赫然是一张完整的产房值班表,1996年11月7日夜班的签名栏里,"周明德"三个字被鲜血描红了整整三遍。
"你们看这个!"艺术生从画框夹层里抽出一张泛黄的便签,上面是娟秀的字迹:"若我遭遇不测,证据在3号产床下的暗格里。程秀兰绝笔。"
老张的手突然剧烈颤抖起来,酒瓶碎片划破了掌心。鲜血滴在那张工作证上,竟然慢慢显现出一个隐藏的条形码。扫码结果显示:试验组017-018,特殊镇静剂测试,1996.11.07。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呼啸的风声中似乎夹杂着婴儿的啼哭。展厅的灯光开始忽明忽暗,所有人的手机同时收到一条匿名短信:"证据确凿,下一个是谁?"
我耳后的胎记突然灼痛难忍,余光瞥见玻璃展柜里,程秀兰的那条发带正在无风自动,系带末端指向了医院的方向。
第8章 病榻走马
我站在VIP病房门口,盯着周明德病历卡上魔幻变动的年龄——65岁、53岁、41岁,数字跳得比股票大盘还刺激。护士站的实习生还在那感叹:"周教授这恢复速度,简直是医学奇迹啊!"
呵,可不是奇迹么,这老东西的病床都快成时空穿梭机了。
"滴—滴—"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刺得我太阳穴直跳。走近一看,这玩意儿根本不显示心率,屏幕上跳动的分明是"017/018"两个数字,活像是某种死亡倒计时。
推门进去的瞬间,输液架上那个"试验专用"的标签直接让我瞳孔地震。淡黄色的药液在袋子里晃荡,和胎发检测出的镇静剂是同款包装!床头柜上摆着的金丝眼镜,镜腿上刻着的"ZMD"三个字母,在阳光下闪着冰冷的光。
"程...小姐..."周明德的声音像是从下水道里挤出来的。他枯枝似的手指突然抽搐,心率直接飙到180。窗外明明晴空万里,突然"哗啦"一声巨响,暴雪穿透玻璃呼啸而入。
最魔幻的是,那些雪花在半空中组成清晰的画面——程秀兰艰难梳头的剪影,老张女儿被产钳夹住的瞬间。而查房医生居然一脸淡定地记录着:"病人今日情况稳定,窗外天气良好。"我特么直接黑人问号脸,这雪都堆到脚踝了您老看不见?
我假装整理输液管,趁机把速度调到最大。药液在袋子里剧烈晃荡,渐渐显现出周明德当年篡改病历的画面——他左手小指的戒指在纸上留下的划痕,和那支"ZMD"钢笔上的刮痕一模一样!
"住手!"老东西突然诈尸似的要拔针头,结果针管"嗖"地开始回血,暗红色的血珠在雪白床单上滴出"自首"俩字。监护仪"滴"的一声长鸣,数字突然变成"019"。
病房电视突然自动开机,播放当年被删除的原始接生记录。放到周明德给两个产妇同时注射时,画面突然跳转到他领奖的辉煌时刻,领带夹上还别着药厂送的钻石徽章,上面刻着"杰出贡献奖"。
"把017和018的档案烧了!"周明德突然对着空气嘶吼,枯爪猛地抓住我手腕。我耳后的胎记接触到他老年斑的瞬间,"噼啪"爆出一串蓝色火花。监护仪屏幕突然分裂成两条心电图——一条是程秀兰临产时的心跳,一条是他现在的。
暴雪骤停时,窗户上凝结出完美的同心鬟冰花。水珠沿着玻璃蜿蜒流淌,最后组成程秀兰的签名,旁边还画着个小梳子。我伸手去摸,冰凉的玻璃突然变得滚烫。
"周教授!您的手腕..."查房护士突然惊呼。我们低头看去,老东西的静脉上浮现出"017/018"的青色纹身,墨水里还漂着几根胎发。更诡异的是,他的输液管突然倒流,药液变成了暗红色,在袋子里组成一个婴儿的轮廓。
病床旁的监护仪突然黑屏,然后闪烁出"系统重置中..."的字样。当屏幕再次亮起时,显示的已经不是生命体征,而是一份完整的受害者名单——从017到039,每个编号后面都跟着一个产妇的名字和死亡日期。
"不可能...这些数据早就..."周明德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瞳孔突然放大,死死盯着病房角落。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空无一人的椅子上,放着一把沾血的梳子。
窗外的阳光突然变得刺眼,照在那把梳子上。梳齿间的血迹开始蠕动,慢慢组成一行小字:"第三个产床下的暗格"。与此同时,病房里的所有电子设备同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但医护人员却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忙着自己的工作。
周明德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他挣扎着想要按呼叫铃,却发现自己的手指穿过了实体按钮。在他的惨叫声中,病床四周开始渗出淡黄色的液体,散发着镇静剂特有的甜腻气味。
"救命...救..."他的呼救声越来越弱,而心电监护仪上的数字开始疯狂跳动:040、041、042...最后定格在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数字:066。
病房的门突然被风吹开,走廊的灯光将一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那个穿着90年代护士服的身影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本发黄的病历本。当她抬起头时,我看到了和陈阿婆一模一样的眼睛。
第九章 冬至重逢
冬至这天的雪下得跟不要钱似的。我蹲在十字路口摆祭品,冻得手指头都快掉了。左边放着程秀兰那把缠着胎发的木梳,右边是老张闺女的肚兜碎片,中间是从周明德病房顺出来的输液管——这搭配,搁淘宝都能开个"复仇者联盟大礼包"了。
"叮"的一声,兜里的铜钱自己蹦出来,在雪地上摆出个"地天泰"卦。积雪突然发光,浮现出一条弯弯曲曲的路径,直通生母故居。我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妈,您这导航挺别致啊。"
第一把火烧的是木梳。火焰"轰"地窜起两米高,映出程秀兰练习梳头的2987个场景——从笨手笨脚到行云流水。最后一帧里,她对着空气梳完头,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妞妞真好看。"淦,我眼泪差点把火浇灭了。
老张在旁边烧肚兜残片,火苗突然变成诡异的蓝色。布料烧着烧着露出里面缝着的纸条——特么是镇静剂配方!老张的手抖得跟帕金森似的:"春梅这傻婆娘...临死还留着证据..."
最绝的是输液管。这玩意儿烧起来冒绿烟,周明德的声音从火焰里飘出来:"记录019号,胎儿器官..."话没说完,灰烬突然组成个陌生名字"林月华"。我和老张大眼瞪小眼,这特么又是哪路神仙?
生母故居的镜子今天格外妖孽。我站在前面梳头,镜子里的人居然比我慢三秒!更惊悚的是,镜面映出我背后有双手在给我编辫子,可现实里我身后连个鬼都没有。我一回头,镜子里的影像居然继续完成了梳头动作——这特么是卡BUG了?
梳齿划过空气的痕迹变成了金色流光,跟脐带似的连向灰烬堆。所有灰烬"哗啦啦"聚成个雪人,肚子里塞满了文件:试验记录、器官买卖协议...最绝的是那块"程"字布,悬在雪人心脏位置烧不着,跟开了无敌挂似的。
正午钟声响起时,我耳后的胎记突然不疼了,反而散发出艾草香。雪人"噗"地融化,露出个生锈的护士徽章。铜钱瞬间长满铜绿,卦象变成了"雷水解"——这玩意儿我熟,意思是"问题儿童终于要解决了"。
陈阿婆不知从哪儿冒出来,递来件崭新的百家衣:"最后一块布,该补上了。"我低头一看,缺失的右下角已经补好,绣着个笑脸娃娃。老太太的银发在风雪中飞舞,怎么看怎么像——镜子里给我梳头的那个身影。
最终章 同心鬟暖
法庭的暖气开得跟桑拿房似的,我坐在原告席上,耳后的胎记烫得能煎鸡蛋。法警小哥第三次偷瞄我——准确说是瞄我头顶盘旋的那缕金色光带,这玩意儿自从DNA报告投影出来后就一直飘在那,活像给我加了天使光环特效。
"请原告出示关键物证。"法官敲了敲法槌,结果全场都听见"咔嚓"一声——那根乌木法槌居然冒出了艾草嫩芽,绿油油的特别扎眼。
我掏出那枚封着白发的琥珀。刚一抬手,投影屏上的双螺旋结构突然变成实体化的金色链条,"哗啦啦"在空中转了个圈。链条缺口处"咔嗒"自动拼接,最后形成个梳齿形状,还特么会自己梳头!
"反对!"周明德的辩护律师跳起来,"这是超自然干扰!"他西装口袋里突然飘出张纸——正是当年收受药厂回扣的凭证。旁听席顿时一片哗然,老张直接笑出鹅叫。
黑客小哥在证人席上猛敲键盘,大屏幕突然弹出加密档案:"019号,周明德之女,右耳月牙胎记..."文字还没显示完,旁听席最后一排突然站起个戴口罩的女子。她缓缓摘下口罩——那张脸跟我像得跟照镜子似的,就是耳后胎记在相反位置。
"肃静!"法官的法槌突然自己飞起来,在空中划出个完美抛物线,正好砸在周明德轮椅扶手上。老东西的轮椅跟智能家居似的,"滴"一声自动转向被告席玻璃。玻璃倒影里清清楚楚映着他给019号注射的画面,现实中的他却拼命摆手否认。
最绝的是法庭温度计,死死定在36.5℃不动弹。我呼出的白气在空中组成"有罪"俩字,连标点符号都没落下。法警想开窗通风,结果窗外暴雪组成的婴儿轮廓齐刷刷转头瞪他,吓得这哥们直接来了个后撤步。
我掏出百家衣准备缝最后一块布,针刚穿线,布料突然"咻"地自己飞起来在空中完成缝合。019号受害者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我身边,她的那块"林"字布自动补在了领口位置。布料接触的瞬间,所有针脚消失不见,摸起来跟真人皮肤似的温热柔软。
宣判时刻,暴雪突然停了。穹顶玻璃透下的光柱正好照在母女合照上——照片里程秀兰的虚影终于完成了那个练习2987次的梳头动作。我耳后的胎记慢慢褪成淡粉色,形状从月牙变成了完整的同心鬟。
周明德被押走时,轮椅碾过地上那缕新生发丝——是从证人席木梳里长出来的。发丝突然缠住他手腕,在上面勒出"017-019"的数字纹身,跟医院编号一模一样。
走出法院时,陈阿婆在台阶上等我。她手里的铜钱已经嵌在了法槌柄上,闪着温暖的光。老张抱着二锅头瓶子蹲在旁边,瓶子里泡着那根带编号的针管——现在它是证物馆的镇馆之宝了。
"走,"我晃了晃手里的梳子,"给我妈梳头去。"梳齿间不知什么时候缠着两根头发,一根银白,一根乌黑,在夕阳下闪着同样的光泽。
更新时间:2025-07-07 07:33: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