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所及,只有柜门金属合页上模糊的反光,以及门底那条狭窄的缝隙。缝隙外,光线昏暗。
一双鞋,悄无声息地停在了那里。深棕色的牛津鞋,鞋头擦得锃亮,
几乎能映出天花板上惨白的应急灯光。鞋帮挺括,没有一丝多余的褶皱,
透着一股近乎苛刻的优雅和一丝不苟。鞋跟的边缘也打磨得极其光滑,
像某种冷血动物的鳞片,无声地宣告着主人的身份与地位。林默的心沉了下去,冰窖一样冷。
这双鞋,他认得。不止一次,在铺着厚厚地毯的院长办公室里,
在摆满精装典籍、弥漫着旧书油墨和昂贵雪茄气息的教授休息室……它都曾从容不迫地走过。
它的主人,是这所学院里知识的神祇,是学生们仰望的星辰——周慕白教授。
那个白天还站在阳光充足的阶梯教室讲台上,用他那把低沉醇厚、富有魔力的嗓音,
为台下那些出身显赫却昏昏欲睡的年轻灵魂,剖析济慈诗句里“美即是真,
真即是美”的永恒命题的人。周慕白!怎么会是他?钥匙插入锁孔的金属刮擦声,
在死寂中尖锐得令人头皮发麻。林默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才勉强压下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惊呼。门轴发出轻微、却足以撕裂神经的呻吟,被推开了。
一道颀长的身影立在门口,挡住了走廊大部分的光线,逆光勾勒出一个从容不迫的轮廓。
他没有立刻进来,似乎在审视这片被尘封的黑暗。林默能感觉到那道无形的目光,
像冰冷的探针,扫过一排排沉默的档案柜,扫过空气中悬浮的灰尘颗粒,
也扫过他藏身的逼仄角落。每一秒都被拉长成酷刑。终于,那身影动了。
脚步声在空旷的室内响起,节奏依旧沉稳,不疾不徐,
径直走向房间深处——正是林默刚刚撬开档案柜、翻找名单的地方!
林默的心跳几乎要冲出喉咙。他屏住呼吸,眼球因为过度紧张而微微刺痛,
透过柜门那条几乎难以察觉的缝隙,死死盯住那个背影。
周慕白停在那个笨重的老式木制档案柜前。他微微侧身,林默能看清他线条清晰的侧脸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