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全本

夫君把我们刚出生的孩子落在水桶里淹死。

亲自照顾白月光带回来的三个拖油瓶。

我伤心欲绝,远走他乡。

却被他抓回来,丢进水牢。

“说,你把她的孩子藏哪儿去了?”

我冷笑。

我都要死了,哪里顾得上争风吃醋的把戏。

再恨我也不可能对自己的亲弟弟出手吧。

1

晚风萧瑟,夜凉如水。

我微闭着眼睛泡在冰冷彻骨的水牢里。

全身冷得如同处于极地冰川中。

让我本就单薄的身体不停地颤栗。

“流云,孩子是无辜的。”

苏承南脸上的笑意霎时没了。

语气里尽是不耐。

我努力地睁开眼。

等待模糊的虚影逐渐变得清晰。

苏承南丰神俊朗的容颜瞬间映入我的眼帘。

往日如春风般和煦的瞳眸里此刻却划过一丝凌厉之色。

我觉得有什么东西敲在我的心上,刹那间呼吸都跟着断了。

苏承南是流落民间的落魄王爷。

高中状元在大殿上被皇上认出。

顺势恢复了王爷的身份。

他是在帮儿子洗澡的时候知道白柳回来的消息。

迫不及待起身去见她。

导致我们刚出生的孩子在水桶里淹死。

我拖着虚弱的身子找到苏承南。

却被他失手推进冰冷的河水里绝望的挣扎。

“承南,我是过来人,她既然能够下床走动了,说明身体已经恢复了。”

我亲眼看到白柳在说完这句话后。

苏承南竟然停止了想要跳下河水救我的动作。

那天之后,我在床上足足躺了三个月。

苏南却趁着我卧病在床偷偷纳了白柳为妾。

我伤心欲绝只身一个人远走他乡。

半道却被他抓回来丢进水牢。

原来是白柳的孩子丢了。

可笑。

要知道我在他乡和他相遇的时候,竟生出了不切实际的妄想。

以为他良心发现找我忏悔来了。

我紧咬牙关,咽下满腹的心酸苦楚。

倔强地仰起头,不让眼眶里的泪水落下。

“我要白柳过来见我。”

这是我唯一的条件。

苏承南的眼底闪过一丝疑惑,还是点头同意了。

白柳终于还是来了。

这是我第二次见她,却是我第一次仔细地打量她。

白柳是个又胖又黑的姑娘。

说话粗俗又势利。

偏偏是苏承南惦记了一辈子的白月光。

我吃力地保持头脑清醒。

水牢里的寒气肆无忌惮侵袭我虚弱不堪的身体。

仿佛一把把锋利无比的刀尖在我身上扎了无数个口子。

密密麻麻刺骨的疼痛让我有限的生命流逝得更快。

我默默地看着他们十指相扣,唇角扬起一丝苦涩的微笑。

到底是我想岔了。

以为自己足够完美就能完全取代白柳在他心里的位置。

“姐姐,我来了,你可以说出墨儿的下落了吧?”

白柳衣着华丽,已然有了几分贵妇人的样子。

她皱着眉头,说话毕恭毕敬。

全然一副被我欺辱的模样。

眼里却丝毫没有对自己儿子安危的焦急之色。

我讥讽地笑了,“不知道。”

“呜呜,承南,姐姐她记恨我抢走了你的宠爱,铁了心不说出墨儿的下落。”

白柳可怜兮兮地缩在苏承南怀里嚎啕大哭。

哭声刺耳难听,宛如杀猪。

“柳儿,莫哭。”

苏承南被她决堤的泪水刺痛了心脏,疼的他心慌意乱。

见他的心肝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压根儿哄不住。

他转头怒发冲冠,额角的青筋随着呼呼的粗气一鼓一鼓的。

“流云,柳儿有孕在身,要是她因你受了什么刺激,我唯你是问!”

他的话宛如一道晴天霹雳。

将我对他仅存的一丝希望炸的支离破碎。

我们的孩儿刚死没多久。

他就迫不及待的让白柳有了身子!

心头强烈的恨意上涌,我下意识掐紧了手心。

企图分散心底骤然汹涌的情绪。

“那又如何,我在外面的时候,特别喜欢一家名为寻记肉铺的猪肉。”

我抬头挑衅地望着白柳。

暗讽的笑意在眼眸的闪光中迅速绽放。

她的身体明显一震。

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2

闻言,苏承南的眉头拧得更深了。

“你说什么胡话?”

“承南,还是把姐姐放出去吧,这里阴暗潮湿,姐姐的身子恐怕受不住。”

白柳生怕我说出什么不利于她的事。

急忙开口为我求情。

苏承南犹豫地看着我被冻得瑟瑟发抖的身体。

眸中渐渐浮现出一丝悔色。

我不仅被放了出来。

在白柳的再三要求下。

苏承南终于肯为我请个大夫瞧瞧身体。

我笑着拒绝了。

倒不是我在同他们置气。

而是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已经病入膏肓,药石无医。

我和苏承南是邻居,自幼喜欢他。

要不是当初白柳另嫁他人。

我也没有机会趁虚而入。

渐渐生出了顶替白柳在他心里位置的想法。

刚成婚的时候。

我们穷的揭不开锅。

为了供他上京赶考。

我日以继夜替人浆洗衣物,做些缝缝补补的细活儿。

他喜欢喝鱼汤。

即便冬天河水结冰。

我也会想方设法从冰冷刺骨的河水里抓鱼给他补身子。

长久如此,不仅熬坏了双眼,还落下了病根。

导致我在临盆那天大出血,身体亏空命不久矣。

可是加速我死亡的是苏承南。

要不是他任由刚生产后的我在河水里挣扎浸泡。

我也不至于仅剩半年不到的寿命。

“姐姐,这是我让承南给你准备的点心,希望你喜欢。”

白柳笑呵呵地拉着我坐下。

我瞥了眼桌上摆放整齐的精美点心。

不可否认,白柳的确是对我用心了。

“这里没有旁人,你想问什么?”

我似笑非笑的横了她一眼。

白柳也不装了。

坐直了身体讳莫如深地盯着我的眼睛。

“寻记肉铺的事,你知道多少?”

我突然笑了一下,短促而毫无征兆。

“当初你为了荣华富贵抛弃苏承南,嫁给富商为妾,玩的就是孩子失踪的戏码,挤走了富商身边多名爱妾,进而坐上了正室的位置。”

“后来富商落魄了,你带着孩子卷款跑路,又以同样的戏码挤走了寻记肉铺的老板娘。”

外出的这几个月。

我也不是一无所获。

至少路上的所见所闻就足够精彩。

只是我想不明白。

白柳这等容颜如何能把人迷得神魂颠倒。

我挑了挑眉,好整以暇欣赏她因紧张而紧紧攥紧的拳头。

视线慢慢下移。

最后落到了她微微拱起的腹部。

“要是我猜的不错,你腹中这个孩子……”

“闭嘴!”

她尖利的嗓音几乎破了音。

瞳孔里闪烁着惊恐,后怕地咽了口水。

点到即止。

我相信白柳是个聪明人。

“我不管你知道多少,要是这些事你敢告诉承南,我就把那件事捅出来。”

出乎意料的。

白柳没有我预想的那样惊慌失措。

短暂的失态后。

她肥圆的脸上显出一丝古怪的笑意。

我心神一震。

恐惧瞬间蔓延至全身,手指尖都凉透了。

那件事白柳是怎么知道的?

我死死捏紧手指,努力维持表面的平静。

要是让苏承南知道那件事。

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现在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蚱蜢。”

白柳满意我的反应。

她狠毒的目光如寒针似的朝我射来。

里面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3

正如白柳所说的那样。

我和她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蚱蜢。

当天她就和苏承南解释是误会一场。

有孕后脑子不记事。

孩子被她送去了她的远方亲戚家。

夜里。

苏承南敲响了我的房门。

他自知有愧,脸上的神情几番交替,整个脸庞都呈现出难以识别的复杂之色。

“流云,我……”

“承南,你我之间不必多说。”

我有些愣怔。

他这样的表情我只在他恢复王爷身份前见过。

不觉又想到我们以前朝夕相伴的日子。

虽然贫穷,但是感情温馨和睦。

我侧身让他进来。

“咳咳。”

喉咙一阵刺激性干痒。

我眉头一皱便咳了起来。

烛火照在我发白的脸上。

苏承南探询的目光停留在我脸上许久。

“怎的病了?”

他连忙扶我在椅子上坐下,替我倒了杯温水。

眼里满是担忧不似作假。

我赶紧擦拭了下微微泛红的眼眶,一如当年般空气中都充满了温情。

“没事的。”

我轻轻摇了摇头。

心里的妄念隐隐有复苏的迹象。

然而下一瞬。

下人匆忙过来禀报。

白柳孕吐严重,要他过去一趟。

苏承南想都没想就站起身。

只在跨出门槛的刹那间纠结地回头。

“流云,柳儿腹中的孩子要紧,我……”

“没事的,你去吧。”

我勉强扯出一抹苍白的笑容。

无尽的酸楚缠绕心头,让我胸口堵得慌。

眼泪再次不争气的无声落下。

当初我的孩子丧命那天。

他一直陪在白柳身边,照顾她高烧不退的儿子。

白柳的孩子是个宝。

我的孩子就是根草吗?

愤怒和不甘在我体内犹如翻腾起惊涛骇浪般,久久不能停歇。

“咳咳,呕!”

激动之下我呕出一大口鲜血。

愣愣地看着帕子上殷红的血迹。

我的头脑这才慢慢清明起来。

我怎么又犯傻了。

竟然对他还有期待。

第二日早饭。

苏承南亲自替白柳挑出鸡腿里的骨头。

还细心地舀出她碗里的葱花。

我用力地攥紧了手中的木筷。

努力压下心底起伏的酸涩。

以前苏承南寒窗苦读。

都是我替他布菜挑骨,唯恐让他分神在这些小事上。

原来这种事他也会做啊。

做的还挺娴熟。

似是感觉到了我灼灼的目光。

苏承南俊朗的面上闪过一丝愧疚。

他轻咳一声低下头。

夹了块鱼肉到我碗里。

“流云,我记得你最喜欢吃鱼了。”

我看着眼前这个笑得温和清朗的男子。

有一瞬间,我感到无比的讽刺。

拿起木筷,把碗里的鱼肉夹到白柳碗里。

“我从不吃鱼的。”

我面无表情,语气沉沉。

白柳噗嗤一声,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夹起鱼肉轻咬一口,眼里的笑意更甚。

“呵呵,承南,你弄错了,我最爱吃鱼了,谢谢姐姐谦让啦。”

闻言苏承南下意识紧张地看向我。

满脸懊悔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心里冷笑,直接对上了他惶然无措的眼睛。

“明天我想去拜祭晋儿,承南你和我一块儿去吗?”

我眸光微转,趁机提出这个要求。

苏承南果断的点头答应。

倒是坐在他身边的白柳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

目光像淬了毒一样阴狠地射向我,仿佛要将我千刀万剐。

我视若未闻,低头安心的用早饭。

苏承南就是再混蛋。

可晋儿到底是他的儿子。

一个杀死自己儿子的父亲,难道不应该去他坟前祭拜忏悔吗?

4

准备出发的时候。

白柳扶着门槛脸色苍白地呻吟。

“承南,我好痛啊!”

我眸色一沉,想要按住已经从马车里起身的苏承南。

却被他用力地推开。

我重心不稳从马车上摔下来。

痛得我眼前一黑,几欲昏厥。

然而苏承南头也不回地抱起白柳笨重的身体焦急往府里走。

直到他们的背影在我眼里彻底消失不见。

我绝望地闭上了双眼,任由泪水无声滑落。

心就像被一把钝刀子反复残忍地切割。

悲伤从心底喷涌而出,随着泪水撒落一地。

心凉透了。

冰封千里,再无涟漪泛滥。

我从地上爬起来。

行尸走肉般重新回到马车上。

苏承南不去,我这个做娘的更要去看看我的晋儿。

深夜。

我才脚步虚浮地回府。

推门走进房间我不由得诧异。

苏承南他怎么会在这里?

“流云,对不起,白柳她突然不舒服,我明天一定陪你去看晋儿好不好?”

他一看到我,就快步上前握住我的手。

嘴唇微颤,欲言又止。

眼中流露出深深的自责和愧疚。

我怔怔地凝视着这个我爱了半辈子的男人。

半晌,后退了半步。

我们之间宛若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再也回不去了。

我不着痕迹从他手里抽出手。

神情淡淡,“承南,当初若不是你的疏忽大意,晋儿也不会早逝,你要是对他心怀愧疚,就追封晋儿为世子吧。”

勉强说完这句话。

我已经是泣不成声。

丧子之痛蔓延到四肢百骸,我的身子轻飘飘的,摇摇欲坠。

白柳已经抢走了苏承南。

她的儿子绝不能再抢走晋儿的位置。

夜色笼罩在苏承南身上,那场罪恶交织成错综复杂的迷雾

唤起了他心底无尽的罪恶感。

“流云,是我对不起你们,但是。”

他快要被自责淹没,欣长的身姿定定地站在我面前。

连声音都带着局促不安的慌乱。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预感。

白柳挺着孕肚红光满面跨进来。

别有深意地瞥了我一眼。

随即楚楚可怜的咬了下唇。

“承南,你下午才说要把世子之位留给我们的孩儿的,现在又要反悔么?”

白柳摸着孕肚,泪光盈盈,“活人到底争不过死人,我的孩子命就是贱。”

“胡说什么,谁也不能和咱们的儿子相比。”

苏承南脸色一变,轻声呵斥。

随即转身面对我。

迟疑半晌,酌字酌句道:“流云,晋儿的事我很抱歉,但是白柳这胎不稳,你不要和她争好不好?”

我清楚的感觉到他对晋儿的愧疚在这一瞬间已经荡然无存。

气血上涌,心中的痛楚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

我紧紧地攥紧衣角,指甲掐进肉里,几乎感觉不到一丝痛楚。

几息后,竟生生的呕出一口血。

“流云!”

意识消失前,我好像看到苏承南大惊失色的朝我奔来。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只依稀感觉一双大手紧紧握着我的手。

“流云,快点儿醒来好不好。”

熟悉的男音在我耳边呢喃。

5

声音带着深深的悲痛和懊悔。

我缓缓睁开双眼。

“流云!”

映入眼眠是苏承南放大的惊喜俊脸。

他眼下一片乌黑,下巴处也生出了青色的胡渣。

但也丝毫不影响他玉树临风的外表。

我无声地偏过头。

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流云,大夫说你产后元气大伤,寒气入体已经病入膏肓,你怎么不和我说?”

他痛苦地抱住我,痛苦得浑身发抖。

“和你说就可以封晋儿为世子吗?”

我默默地闭上眼皮。

失望的泪水划过鬓发消失不见。

苏承南的身体明显一震。

从我颈部缓缓地抬起头。

四目相对间,我看到了他眼底的纠结。

我自嘲的笑了。

愣愣地睁着眼睛望着青灰色的帐顶。

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颜色,只剩下无尽的失落。

自那以后。

苏承南频频往我房间跑。

有时带点儿街上的小玩意儿。

有时稍上几本我爱看的话本子。

但都无一不被我漠视。

久而久之,苏承南自觉无趣。

来了也只是静静地坐在桌边陪着我。

这天下午丫鬟秋兰兴冲冲地跑进来。

“王妃,那房吵起来了,听说王爷想追封晋儿小主子为世子。”

现在我也想明白了。

苏承南一颗心都扑在白柳身上。

晋儿是无论如何都争不过一个活人的。

一个世子的虚名又有什么意义。

这个消息并没有让我心情畅快。

心里反而生出一丝担忧。

依白柳的性子,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果不其然。

到了晚上。

平时为我诊脉的大夫不知何故被换成了另一个。

苏承南气势汹汹来到我的房间,粗鲁地揪住我的衣领。

把我从床上拖到冰冷的地上。

刺骨的寒意无孔不入,直击骨髓。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噬刀片。

让我难以忍受止不住的咳嗽。

“我知道你心中有恨,也会尽量补偿你,但是你也不能买通大夫欺骗我。”

“是啊,姐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买通大夫把气急攻心说成病入膏肓,这种下作的伎俩承南可是最讨厌的哦。”

白柳趾高气扬扶着腰进来。

得意的目光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刺痛了我的双眼。

然而更让我心寒的是苏承南接下来的话。

“流云,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现在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已经上书给皇上,世子之位只能是白柳腹中的孩子,其他的妄念你还是不要再有,否则……”

“否则如何?”

我平静地接过话。

内心承受着他每个字的凌迟。

我努力地仰头抑制住即将留下的泪水。

却无法控制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苏承南看着我苍白的脸色以及瑟瑟发抖的身体。

眉头微蹙,终是什么都没说,气的拂袖而去。

“岳流云,你还真是命大,拖到现在还没有断气。”

白柳肥胖的手捏紧我的下颌。

下巴一阵刺痛,我被迫仰起头。

“早知道当时就让你在河水里多泡两个时辰。”

闻言我瞳孔急骤收缩。

那日冰冷绝望的窒息感仿佛再次卷土重来.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紧紧地抱住自己。

6

由于我刚生产完。

落入河水的时候体力不支,还不幸地被水草缠住。。

尽管我的水性极好。

硬是在冰冷的河水里泡了大半宿才被人捞上来。

“是你?”

我恨恨地瞪着她,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呵呵,木盆那么浅,你的晋儿又怎会呛水淹死,承南如今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你就是说出去他相信谁呢?”

白柳的唇角勾着似有若无的讥讽,居高临下看着我。

我抖着身体,一股腥甜涌上了喉间。

牙尖刮过惨白的唇瓣,划破皮肉带出了血珠,也带出了我心里滔天的恨意。

“白柳!”

我极力地嘶吼。

怒目圆瞪着她淹没在夜色下的背影。

目光中充满了刻骨的怨恨。

意识彻底被黑暗吞噬。

我置身于一片混沌中。

唯有一腔恨意在心中燃放,逐渐形成了燎原之火。

我再次晕倒。

这次醒来身边只有秋兰。

我拒绝了大夫的诊治。

把秋兰打发出去办事后,便一个人坐在窗边黯然伤神。

“咳咳。”

我用手帕捂着嘴剧烈咳嗽。

忽而。

一件披风落在我身上。

熟悉的男性气息萦绕鼻尖。

我下意识地推开,快速收好染了血的帕子。

“流云,我们之间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以前那个单纯善良的流云去哪儿了?”

苏承南僵硬地收回披风。

坐在我身边的小榻上暗自叹息。

我轻笑了下。

眼中却浮现一抹悲凉。

当初他被白柳抛弃整天买醉的时候。

是我不顾旁人的异样眼光一步一步把他背回家照料。

尽管他醉生梦死间的呢喃全是白柳的名字。

我也甘之如饴地陪在他身边。

后来他在我的陪伴下嘴里再没念过白柳的名字。

我以为已经成功将白柳从他生命中驱赶了。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

苏承南他不过是将她藏到了心底深处罢了。

“晋儿是白柳害死的。”

我望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冷不丁冒出这句话。

我比不上白柳。

那晋儿呢?

苏承南微微一怔,大约是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

“够了!”

他脸色一变,眸底瞬间变得冰冷。

“我念着晋儿的死是你心头的痛,一直处处迁就你,但是你也别得寸进尺,尽想着往她身上泼脏水。”

尽管他压低了声音,我还是从他的声线里听出了浓浓的警告。

我木然地坐着,没有痛哭没有闹。

眼泪自脸颊无声滑落,眸光死寂一片。

以前我当他是个宝,情绪受他的一言一行影响。

现在他在我心里什么都不是。

须臾。

他对上我哀默的眼神,面上闪过一阵慌乱,在我面前终是放低了姿态。

“流云,试着与白柳和睦相处吧,她是一个心底善良的姑娘。”

“你也知道我如今身为王爷,不可能只有你一个女人,我想着等她产下孩儿,就抬她为平妻。”

苏承南握着我的手,再三保证以后不会再有其他女人。

那一刻绝望如同潮水般朝我袭来。

曾经温柔缱绻的过往在我面前一幕幕快速划过。

最后化成无数的碎片渣子插进我千疮百孔的心。

7

“好。”

我不知道我是以怎样的心情答应的。

全身细密的痛感涌上心头。

胸口一窒,口中一股甜腻的气血瞬间喷出。

我两眼空洞无神,气息奄奄地倒在苏承南怀里。

“流云,流云!”

他的眼中满是骇然,嘴唇因害怕而泛白。

搂着我的双臂不住地颤抖。

“我有个条件,我们和离。”

我努力地睁开眼。

气若游丝说道。

这里没了当初那个爱我的丈夫。

也没了我们爱情的结晶。

还苦苦守着王妃的虚名做什么。

不甘心又怎样。

往后余生我都不想再看到他了。

“不!”

苏承南听到我的话,就像被雷击中一样。

忽的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摇头。

“流云,你又在吃醋了对不对?”

我看着他难得惊慌失措的样子。

轻轻地摇了头。

“承南,我们都回不去了。”

血水顺着我的嘴角滴到苏承南胸口。

在他衣裳上点缀了斑斑点点殷红的梅花。

触目惊心又无比凄凉。

“流云,你先不要胡说,我找大夫来为你诊治。”

苏承南吓的不轻。

把我轻轻放下才踉踉跄跄跑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我竟然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害怕和无助。

来的依然是那个新大夫。

只是给我开了几副养神汤就走了。

“一激动就吐血,老玩这种把戏你也不觉得腻吗?”

白柳打着哈欠走进来。

眼里都是对我的蔑视。

我没有理会她的兴风作浪,而是转头看向守在我床边的苏承南。

“承南,我真的快死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苏承南终于有了反应。

他疑惑的目光打量在我苍白的脸上。

良久,薄唇微张,“别说这样的丧气话。”

我缓缓低下头,不再言语。

白柳又开始见缝插针,借口自己又不舒服了。

拉着他往自己屋里走。

只是这次,她没能成功。

许是我两次三番的吐血让苏承南起了疑心。

今晚他在我床边守了一夜。

不仅如此。

第二天他把自己的私人用品从白柳房里般了过来。

我诧异地扬了扬眉。

“流云,我们今晚一块儿看星星吧。”

他自顾自把被褥铺在我身边。

双手枕于脑后平躺在床上。

此情此景我不禁想到我们刚成婚那时。

每晚我们都是相拥着看窗外的星星。

可惜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再也回不去了。

“咳咳。”

我猛地捂住嘴,剧烈的咳嗽使我病态苍白的脸上瞬间涌上一抹不正常的潮红。

“流云,你还好吧?”

苏承南连忙起身,神情凝重,眼底透着不安。

我微闭着眼睛,心口传来的锐痛让我的面庞因痛苦而扭曲。

双手死死地抓着被单,额上的冷汗一波接一波。

一张嘴,口里竟溢出一抹殷红。

这一幕,彻底吓傻了苏承南。

“流云,没事的,我带你去万寿寺上香祈福,你一定可以平安无事的。”

像是自欺欺人,他手足无措地把我抱在怀里。

我听着他紊乱的心跳胡乱地点头。

听说万寿寺许愿特别灵验,我也想去试一试。

8

出发这天,白柳硬是死乞白赖地跟来。

苏承南一脸为难,却又无可奈何。

我们刚来到万寿寺门口。

就碰到了苏承南的好友。

“嫂子好久不见,怎么如此清瘦了?”他万分讶异。

“前段时间她回老家探亲,是不是啊,流云?”

苏承南急忙抢声答道。

平静的眸底迅速泛起了一丝惊慌失措,略带紧张地望向我。

我笑着点头。

垂眸的瞬间,巧妙地掩去眼底的暗淡。

“这位是?”

友人上下打量一旁的白柳。

看到她亲昵地揽着苏承南,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这是我刚迎进门的二夫人。”

苏承南顿了顿,面上有些不自然。

下意识偏头看向我,见我没有反对的意思,才长长松了口气。

不顾友人异样的眼光。

苏承南拉着我们快速朝寺庙而去。

大殿里香客不断。

轮到我的时候我已经站的双腿发麻,两眼昏发。

“流云,你刚才许的什么愿望?”

苏承南和白柳一起为她腹中的孩子许完愿。

才想着询问我。

我淡笑着摇了头。

愿望怎么能说出来呢?

“施主,请留步。”

正欲离开的时候,方丈叫住了我。

经过我的允许。

他为我细细把脉。

“哎,施主产后元气大伤,寒气入体,已经药石无医。”

方丈的话让苏承南的脸一下子变得像窗户纸那样煞白。

望向我的眼神变得复杂难辨。

“流云,你真的快要……病重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恐惧的颤抖。

那个字他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承南,一个老秃驴的话怎能当真。”

白柳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

但是襦裙下的两条腿却不自觉的颤抖。

我冷笑,“要是连德高望重的方丈都说谎话,那么这世间还有谁的话可信,难道那个新大夫吗?”

我意有所指的话让白柳瞬间倒吸一口冷气。

两只不安的眼睛偷偷朝苏承南看过去。

却不期然地对上了他审视的目光。

她心虚地低下头,额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我暗暗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

心道好戏是时候上演了。

回府后。

苏承南派了人把最近为我诊治的新大夫押了回来。

酷刑轮流在他身上过了一遍。

他倒嘴硬得很。

楞是一声不吭。

“咳咳,算了吧。”

我看泛了,虚虚抬手。

苏承南立即关切地倒了杯温水给我。

我礼貌但疏远地推了回去。

给身边的秋兰使了个眼色。

白柳的二儿子被家丁拖了上来。

“襄儿!”

白柳瞬间白了脸色。

惊恐地瞪着我,浑身颤抖不已。

“流云,你这是?”

苏承南疑惑地看着我。

眼里带着不赞成。

我淡定地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匕首。

在襄儿娇嫩的脸颊上比划。

到底是个孩子。

才这样就已经吓尿了。

淡黄色的液体从他的裤裆里滴下来。

骚臭味儿快速地弥漫整个前厅。

“呜呜,爹,救我!”

闻言。

苏承南的脸色难看至极,。

襄儿呼叫的人正是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新大夫。

9

“我招,别,别伤害我儿子。”

新大夫吐出一大口鲜血。

咬紧牙关从牙缝里挤出支离破碎的一句话。

白柳想要呵斥他闭嘴。

却被苏承南强硬制止。

“襄儿是我和白柳的儿子,她让我假冒大夫给王妃诊脉,离间王爷和王妃的感情。”

“我让你住口!”

白柳再也受不了,面容狰狞而扭曲。

拔出身边护卫的长剑猛地刺向大夫的胸口。

鲜血四溅。

“表妹……”

大口的鲜血从大夫嘴里流下。

瞪大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襄儿看着他亲爹死在自己面前。

惊恐得又哭又笑,装若癫狂。

苏承南让人把他带了下去。

白柳扑通一声跪在苏承南面前,哭得撕心裂肺。

“承南,对不起,我只是太爱你了,怕你被姐姐抢走才出此下策。”

苏承南抬眸看我,神色复杂。

我忽视他眼里的愧疚,懊悔,冲秋兰微微点头。

秋兰会意。

一个耄耋老者被带了进来。

这下白柳直接跌坐在地上,险先失声尖叫,显然是害怕到了极点。

这个老者就是当年暗中用水草将我困在河水里的人。

“作为报酬,老朽得了十两银子。”

老者歉意地对我点头,随后被打发了出去。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在前厅里回荡。

白柳捂着半边高肿的脸。

不可置信的看着苏承南。

“承南,你打我?”

她鼻子一酸,用力地眨眼。

豆大的眼泪顺势落下。

“白柳,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攻于心计了?”

苏承南盯着白柳的脸。

眼眸微微泛红,蕴含着无尽的心痛。

白柳眼见大势已去,索性破罐子破摔。

“是,我就是心术不正,不仅如此,连你和她的儿子都是我暗中命人迫害的。”

白柳疯狂地笑了起来,笑声像鬼哭狼嚎一般。

倏地,她阴恻恻地望着我。

“哈哈,你都不知道你儿子小小的身体在水里不断挣扎的可怜样儿,直到身体僵硬没了气息。”

她的话就像一把钩爪将我的心脏划破,让我痛得每吸一口气都是撕心裂肺的痛楚。

“咳咳,你会有报应的!”

我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痛苦的蜷缩在椅子上。

强烈的恨意上涌,我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内心的愤恨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快要将我的灵魂撕裂。

蓦地。

我落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温暖怀抱。

“对不起。”

苏承南不断地在我耳边呢喃道歉。

我痛苦地闭上眼没有理会他。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我的健康身体能回来吗?

我的晋儿能死而复生吗?

一切都晚了。

须臾。

脖颈间的冰凉让我缓缓睁开了眼睛。

苏承南小心翼翼抱着我,凝视我惨白如纸的脸色。

他的眼尾猩红一片,渐渐泛起了些许水意。

“对不起,我该怎么做才能弥补你?”

他哑着嗓子卑微地开口,声音像是梗在喉咙里,酸涩又难听。

“和离吧。”

千言万语汇聚于心。

在喉间不断地拉扯缠绕,最终只成了短短的三个字。

我别开脸,声音微颤。

仿佛空中漂浮的破碎羽毛,随时都要随风散去。

10

苏承南怔怔地看着我。

眸光微暗,眼底染上一抹自嘲,难受得让人窒息。

“哈哈,苏承南你这个傻子,当年要不是岳流云的爹,你也不会自小流落民间,受尽欺辱。”

白柳的话让我们心神一震。

我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我爹是宫门守卫。

当年宫中动乱。

苏承南的母妃把尚在襁褓中的苏承南托付给我爹。

我爹拿钱不办事。

直接把苏承南丢到乱葬岗逃离了京城。

害苏承南在民间受尽苦楚欺辱。

这些事我也是同苏承南成婚之后偶然得知。

以前我害怕苏承南知道了真相会与我心生嫌隙。

现在我都看开了,不在意了。

抱在我腰侧的手倏地松开了。

脸上的表情慢慢消失,他并没有表现出意料中的厌恶和憎恨。

短暂的沉默后。

他再次拥我入怀。

“那又怎样,这事我早就知道了。”

“你爹是你爹,你是你,这些年你对我的付出足以抚平我受过的一切不公。”

这句话不知道是对白柳说的还是对我说的。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感到一阵恍惚。

我茫然无措任由他抱着。

余光瞥到白柳那张错愕不已的脸。

我轻轻地推开了他。

“承南,我们之间隔着的又岂是我的父亲,白柳的迫害和晋儿的死,每一样都足以让我绝望崩溃。”

“咳咳,往后的日子我想一个人安静地度过。”

胸口传来的阵阵刺痛,已经不足以支撑我再多说一个字。

我踉跄着被秋兰搀扶出去。

马车已经等在府外。

我马上可以看到我的晋儿了。

“不,流云别走!”

苏承南想要上前拦住我,却被身后的白柳卑微地拉住。

“承南,纵然我有再多的不是,你也不能丢下我和孩子啊。”

白柳把苏承南的手放在她隆起的腹部。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眼中充满了哀求。

苏承南依旧抓着我的手不放。

但是看到白柳大着肚子怯懦懦的模样。

他的心又开始偏了。

我用力地收回手,决然离去。

迎面而来两名步履急切的中年男子,与我擦肩而过。

我停下了脚步。

“王妃?”秋兰不解。

“等等吧。”

明明已经开春,气温回升。

我却忍不住抱紧了身体,打了个哆嗦。

啪!

啪啪!

几个清脆的巴掌传出来,我轻轻地闭眼靠在墙上。

都说听墙角不好。

可我怎么觉得十分有意思呢。

“可算找到你了,贱人,带着我的孩子和钱去哪儿了?”

富商扯起白柳的头发狠狠地撞到墙上。

待看到她隆起的腹部时,双目充血变得异常吓人,“又攀上高枝儿了?”

“住手!”

苏承南怒目四顾,一脚踢开富商朝门口大喊,“来人,给我把这两个人绑了。”

然而,

门口的侍卫皆没有动作。

我与秋兰相视一笑。

这出戏的高潮部分就要来了。

苏承南的脸色倏然沉了下来,紧抿着唇,眼里一片冷然。

“你们是什么人?”

“我是她丈夫。”

两名男子异口同声。

富商从地上爬起来。

不死心地想要上前,却被苏承南渗人的目光吓退。

“不,我不认识你们,承南救我。”

脸颊红肿的白柳缩在墙角,全身瑟瑟发抖。

眼中透露出无法抑制的恐怖情绪。

“你不认识我,那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来的?”

其中一名光头的魁梧大汉冷嗤。

听到记忆中熟悉的声音。

我的眼泪不受控制的翻涌而出。

光头大汉是我的父亲。

也是寻记肉铺的老板。

在白柳得知苏承南成了王爷后。

抛下他回来和苏承南再续前缘。

“白柳,他说的是真的?”

里面是苏承南如癫如狂的怒吼。

我渐渐没了力气靠着墙壁缓缓倒下。

大口的鲜血从嘴里不断溢出。

耳边是秋兰焦急的呐喊。

却半点儿入不了我的耳。

要不是有那个新大夫的事。

苏承南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怀疑白柳。

“不,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啊。”

白柳惊恐无助的叫喊,也不能阻止我爹把他们的过往一五一十说给苏承南听。

细到白柳身上哪里有痣他都能准确无误说出来。

苏承南听了沉默良久。

任由白柳被富豪和我爹拖走也无动于衷。

我微微抬起眼皮。

看到地上被拖出来的触目惊心的血痕。

嘴角勾起一个释怀的笑容。

寻记肉铺里卖的可不仅仅是猪肉。

晋儿。

娘来找你了。

身体一阵急促的抽痛。

大量鲜血从我的嘴里流出。

我永久的闭上了双眼。

“流云!”

苏承南抱着我的尸体,绝望的大声嘶吼。

泪水好似决堤的洪水,顺着脸颊哗啦啦流淌。

那张平时清秀隽永的脸上此刻全是绝望。

“流云,我还有话没对你说,你睁开眼看看我啊。”

他使劲儿摇晃的我的尸体。

眼泪横流,几近崩溃。

我以灵魂的状态站在他面前。

他却看不到我。

“我没有继续阻止你离开,是因为我想先解决了我和白柳之间的事。”

“我想告诉她,我对她其实一直是年少情窦初开,望而不得的不甘。”

“如今我才悔悟,我对你早已情根深种,习惯了你的迁就和付出,我被猪油蒙了心,对你和晋儿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

哭声悲恸,话语含情。

但是未能融化我心底那片冰冻的心湖。

我也曾在绝望无助的时候挣扎过。

但是他又在做什么呢?

我亲眼看到他徒手挖坑把我埋了。

那双用来奋笔疾书的修长手指被覆上污秽的血污。

苏承南日夜在我坟前喝的酩酊大醉。

只是这次再无人将他背回家擦洗。

“黄泉路上你等等我啊,流云。”

苏承南醉醺醺地倒在我墓碑前呓语。

我最后看了他一眼。

灵魂体逐渐变轻飘散。

我在万寿寺许了愿。

愿魂飞魄散换一个公道。

现在是我还愿的时候了。

  • 《丈夫把抽象少女提为总助,合作方都跑了我转头接盘了》正版全文
  • 《春尽人不归》完整篇章
  • 《穿成霸总被女主碰瓷,我反手开除提拔女配》免费阅读
  • 《豪门父亲给我定的百万升学宴被男友送给校花了》畅销书籍
  • 《高考当天班花故意迟到让警察开路送考》完整文本阅读
  • 《妻子为了心上人赢得比赛,把我打晕扔下楼致残》本站精选
  • 《女婿把女儿当鸟驯养后,我杀疯了》免费阅读
  • 沈照霜宁砚苏清澜谢无涯最新篇章
  • 更新时间:2025-06-11 20:45:44

    查看完整章节
    上一章返回目录下一页